煞费口舌得“西周” - 讲股堂

战国“西周圜钱”这枚古钱得来既意外，也有点不寻常，细细想来，还得从保定那次“磨破嘴皮子”说起。

保定是座历史悠久的文化古城，春秋战国时期的古中山国就位于其境内。据史料记载，中山国虽小，手工业却非常发达，其工匠制造的铜、玉、陶、金、银、骨、石等大量精美艺术品，在数量、造型、工艺水平上，都有很高的研究价值，这也应证了那句“河北燕赵灵秀地，稀罕古董民间找”的藏界行话。而近邻保定的满城汉代刘胜墓更是响誉中外，墓中出土的“金缕玉衣”“长信宫灯”和“错金博山炉”堪称国宝级文物瑰宝。而位于市区内的古玩城，起步虽晚，但当地历史遗存和文化物产丰富，早就形成了以“摆地摊”为主的花鸟早市交易集散地，并逐渐演变成现在颇具规模的古玩城。

我每次去保定，不到古玩城终不死心，前些年收藏的那枚“西周圜钱”正得于此。说起这枚古钱，也决非我独具慧眼识金，而是经历过一段很有趣的传奇故事。那天去古玩市场，并不曾赶上周末交易日的大好时光，大概是周三的样子，本来也不曾打算去，没地摊交易的时候，去也白瞎。我向来有“不到长城非好汉”“不见黄河不死心”的秉性，到了一地必转古玩城，哪怕看一眼也会心满意足。

保定古玩城面积不算太大，平时不开市的时候，广场里总是空荡荡的，只有东西两边巷子里有个几十家店铺。或许是来得早的原因，当时许多铺面仍铁将军把门——上着锁，好不容易推开一扇门，一位老先生正忙着吃早点，我简单问了问有无好钱币？其实，我这句话问得很外行，什么叫好钱？只有你想要的钱，没有什么好坏之分，我这一张口不要紧，老先生或许看出了我是个初入门者，大多情况下，卖家很愿意与外行人打交道，至少初入门者大多不会狠杀价，这里也提醒初入门者注意，Z~好是先看少说话，发现有满意的钱币之后，先问问多少价钱，一般的情况下，卖家报价只会高而不会低，能挣一个是一个，除非你们是老熟人，才不好意思给你出高价。那位老先生见有“生手”上门，急忙放下碗筷，拿出一个大铁盒子摆到我面前，我在那堆杂乱无章的钱盒里翻了又翻，大都是些常见的宋钱和清钱普品，只有几枚南明时期的昭武、弘光和利用通宝等不常见的钱散于其中。说实话，这些钱对我兴趣都不大，只有那枚“弘光通宝”隶书小平背上“凤”的钱，吸引了我的眼球。于是，我抓起一把钱，大约五六枚的样子，其中就夹了那枚钱来一起问价。

这里有个小提醒再告诉大家，如果你只看中了一枚钱，千万别只拿这一枚钱来问价，那样的话，老板肯定猜中你想得此钱，你想打个折，门儿都没有。相反，你若抓出一把普钱，不细心的老板也只当你随便买了玩，要价也不会太高，即使遇上心细懂行的老板想要抬价，只要你不露马脚，当作可买或可不买的样子，他只要有钱赚，也会忍痛割爱。千万记住，钱币再稀罕，标价再高，也常会“有价无市”，对商人来说没有交易对象，钱再贵也等于零，把握住了这条原则，你就不会常挨宰。

然而，那位老先生可不寻常，他细细看了一下，将其他几枚钱说了个我能接受的合理价格，却唯独将那枚背“凤”钱的价格抬高了不少，一张口就要我“五百大洋”，而且撂下话“决不还价”，明显高出了两三倍，也完全超出了我的心理承受价位。尽管我磨破嘴皮子讨价还价了半天，也无济于事，无奈之下，只好转身走人。次日，我还是不死心又转了过去，仍想稍加点价给拿下来，可那个老先生就是个死木疙瘩榆木脑袋，坚决不让步，Z~终不欢而散。

俗话说：既来之，则安之。人来了就不能空手而回。这既是我的优点也是缺点，每次逛古玩市场，或多或少总想要捡个小便宜回来，空手而归不是我的风格。走出那家店铺以后，我沿着巷子往前转，到了西头，忽然看到一家店铺内陈列着不少古钱币，我又好奇地钻了进去，只见店主人正在门口边上清洗一大堆脏钱，旁边放了个编织袋，里面装着一大团土皮都没去的锈钱，一看就是新挖出来的钱团。我像个过路人一样，在屋里陈列柜前东看看西瞧瞧，“崇宁通宝”“大观通宝”“咸丰重宝”等精美大钱确实勾引人。随口问了下这些大钱的价格，没想到，那位正忙着活的老兄连头也不抬就告诉我：“店铺是他弟弟开的，他不懂钱，不知道价格，只是今天来帮他弟弟看店”。我再问：“你弟弟去哪儿了，几点能回来？”他说：“乡下收货去了，明天才能回来”。我又问：“你能帮我打个电话问下价吗？”他说：“麻烦！你Z~好周末再来”。我说：“我是外地人，下午就要离开保定”。他这才停下手里活，抬头看了我一眼，反问道：“你能出多少价钱？”我不急不慌地说：“其实，我也不懂钱，只爱好书法（说实话本人对书法一窍不通），就是看了这个钱面上的字写得好，想买几个做纪念”。他见我有买的意思，便起身给他弟弟打电话一一问了价钱，而后告诉我，各品几乎都在千儿八百左右。这个价位我很清楚，差不了多少。可我反而装出很惊讶的样子说：“这么个小玩意咋这么贵了？”他摆出一副也很在行的样子说：“你不懂，现在都这行情，那个美品大观钱至少也要两千”。我只好以贵推托。那位店主哥哥见我并无购买之意，又埋头专心洗钱去了。我又凑到他跟前，对那袋子里一大堆钱粗略看了下，大多是汉“五铢”钱和少量的秦“半两”钱，品相也都不是很好，也许是深坑埋地下太久雨水腐蚀和氧化的缘故，残币比较多，我顺手抓了一把，挑出了几枚品相较好的五铢钱，其中也不乏一两枚“五铢”异品钱和“魏王五铢”钱，我又让他打电话问个价，他说这些不是很值钱，也不想再打电话。我恳求他还是再问一下。他只好放下手里的活，再次打电话去了。我得了七八枚钱币后，并没有急着走的意思，又蹲下来在袋子里翻了翻，突然，一枚比 “五铢”钱稍大点，字面带个“周”字的钱币闯入了我的视线，仔细扒开上面的土层一看，品相还真不错，赶紧一声不吭拽在手里，又继续拨拉了一通，实在没啥看中的了，这才又抓起几个常见的“上林三官五铢”和“宣帝五铢”钱来，依旧装出对篆字有兴趣的样子，想再买几枚，还让他打电话问问价。他显得有点不耐烦，又怕自己把不准，只好起身再打。也许是刚刚打完电话放下没过多久的缘故，对方已不再接听，我急忙摧他再打，他也没想要打的意思，还是回到原来位置上继续清洗那堆钱，只丢下一句，就按刚才的价给吧。我说“这几枚品相不如前面那几枚好，再降点价吧！”那位老兄似乎只想着忙活，一个“行”字便打发我了事，多一个字也不想再说，我就这么带着钱币走了。

回到家中，我迫不及待地打开钱谱资料，认真对照查阅，我得来的那枚带“周”字的钱，居然是战国“西周圜钱”。此钱圆孔圆钱，稍有边廓，钱径约2.7厘米，重约5克上下，正面“西周”古篆二字，光背平素，制作工整精美，为古泉名珍之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