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爱中国传统文化之十一－公案篇5

王粉之格物致知

公案五：胯下一压得开悟

“祖师西来意”是禅宗第一等公案，禅宗学徒都以参究“祖师西来意”为时尚，历来为人所乐道。从字面看“祖师西来意”即是“达摩大师到中国来的意旨”，实际上它是指达摩所传的心法。
      

在涉及“西来意”的众多公案中，诸学僧的提问方式各有千秋，而禅师的对答也千姿百态，其中多数禅师是拒绝用语言来回答的。今天我们就来看看归本禅师是如何悟到答案又是如何为他人解惑的。

襄州云盖双泉院有位归本禅师，他是义存禅师的弟子，归本禅师第一次拜谒义存禅师时，礼拜完毕，刚准备起身，义存禅师就走下他的禅床，直接跨在归本禅师的背上，在那一刹那，归本禅师竟有所开悟。

   

各位，你有看过这种问候方式吗？

     

假如你去拜访一位有德性的得道之人，然后向他礼拜，在准备爬起来时，他“啪嚓”一下从法座上下来，直接跨在你的背上。你会不会觉得很奇怪？况且，“骑马打仗”这个游戏我们小时候也不知道玩过多少回，从来也没有一次开悟的。

  

原来，归本禅师向义存禅师请教“如何是西来意旨”，就是问那个如如的本心是什么？那个心法是什么？达摩西来意是如何？而义存禅师用这个特殊的方式测测归本禅师到底有没有悟性，看他到底能不能体会。像这样一直跨在他身上，到底他能体会什么？

有的人会说，可以体会到要臣服，可以体会到要谦卑，可以体会到要忍辱。
      

但是臣服、谦卑、忍辱这些平常都在教的东西，有什么好开悟的？此时与平时唯一的差别在哪里？

     

不知道大家是否还记得一个原则——所有的公案都在讲当下那颗心！

你要不是体会到心的位置，就是体会到心的形态，体会到内心里面是如何编织成七情六欲来捆绑你的。那一下，归本禅师有什么体会呢？大家不妨来试试：当你蹲下要起身的时候，忽然有个力量从背后压住你，那个起不来的感觉、那个难过的感觉在哪儿呢？就卡在胸口！忽然有重重的、紧紧的、热热的一团气涌上胸口，那一刹那，内心正在纳闷、怀疑，可是又起不来、又难过，真可谓五味杂陈。什么叫五味杂陈？不是眼睛五味杂陈，不是耳朵五味杂陈，是内心里五味杂陈。那一刹那，内心的感受浮现出来，归本禅师突然体会到，一团的气原来是揪在这个胸口。他想：“莫非就是这个吗？”而义存禅师虽是跨坐到归本禅师的背上，其实正对着胸膛正中，就是黄庭的后面。佛家常双手合十，说一句“阿弥陀佛”，他双手合十放在什么地方？就是胸口。归本禅师当下有所开悟，但还不是大彻大悟，是好像有个眉目。然后经过一段时间的修持，渐渐悟入了他的内心世界。

     

后来有一个和尚，听说归本禅师有所顿悟、有所领悟，就想来测测他。和尚问：“归本禅师，如何是西来意旨呀？”之前归本禅师不是也问“如何是西来意旨”吗？归本禅师并没有跨在这个和尚的背上，他换了一招。他怎么做的呢？他忽然揪住那个和尚的胸口，我们就算没有亲身经历也从电视上看过揪住人家胸口的画面——从他的胸膛一抓衣服，整个人都快要被拎起来。这个和尚本来是来讨教问题的，被归本禅师这么一揪，心想：“你对我这么凶干嘛？要打我，还是怎样？”忽然吓得脸色都变了，只是呆在那里而已。然后归本禅师就跟他说：“我这里没有这个”。这个和尚不是问“祖师西来意是如何”吗？归本禅师说的又是哪个呢？其实，归本禅师这么做是因为这个和尚要的“西来意”就在他自己身中，所谓“公修公得，婆修婆得”。你的内心在你身中，我的内心在我身中。归本禅师突然揪住他，让他里边震动了一下，而他却毫无体会，还找不到这个焦点，可见得他毫无觉知能力。所以归本禅师对他说“我这里没有这个”，缘分不到，你再去找别人吧。

  

若不往内心去解释的话，这些禅宗公案听起来玄之又玄。但当你有所体会的时候，就会明白，这一切不外乎是——心，就是梗在你胸口的一团气而已。人们所要摆脱的是自身七情六欲的纠缠，而那七情六欲、喜怒哀乐不外乎就是胸口的一种情绪而已。这并不是说希望你成为没有情绪的人，而是希望你知道情绪是怎么控制你的，而后你如何摆脱它的纠缠，如何在情绪中能够得到安乐。

     

所以归本禅师和义存禅师的这一段，还有我们以前讲过的很多公案，都是被吓一跳忽然开悟的。因为平时的我们就像一个装满水的水盆，吓一跳的那一刹那，就好像有人拍一下盆的边沿。拍下去的时候，水盆里边那个涟漪“啪啪啪”往中间汇聚而去，核心就跑出来。所以当一个人被吓一跳的时候、被弄得很尴尬的时候、被弄得很无助的时候，都是内心正在动荡的时候。所有的禅师都是通过创造——拍一下水盆的边沿——这个触机，让你的内在泛起涟漪而汇向核心，让你去感觉那个核心究竟在哪里、它用什么东西控制你，不外乎都是这个真相而已。

  

我们都希望能够开悟，但是如果这个开悟跟根器有关，那根器又跟什么有关呢？我们说心情人人有，但你随便在路上抓一个问：“你的心情在哪里？”实在是没有人知道。而那个菜市场里边卖菜的阿姨就会指着胸口说：就是揪在心这儿嘛！所以根器好不好，跟你读多少书没有关系，跟学问多少没有关系，跟会不会讲话没有关系，跟长得漂不漂亮也没关系，跟有没有财富也没有关系，只跟你是否觉照自己有关系。你有没有常常留心自己，身中的感觉来来去去究竟是怎么一回事？

   

“佛”这个字翻译成中文就是“觉”。你首先要能够感觉自己的日常生活中的一切变化——心情的变化、好恶的变化、你的意念纷飞、你的苦恼，究竟在什么地方……以这个“觉”作为开始，我们就可以练习得来了，我们只要时时去注意，我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，时时去感觉，每个人都可以感觉。因为每个人都曾经有心情、曾经有好恶、曾经有喜怒，但是你不去感觉的时候，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。所以禅师们在帮助他人开悟的时候，如果他用这一招刺激没有用，就必须换别的招，但不能天天刺激，他就要等到下一个时刻，再制造一个触机、一个震撼教育，看看你是否有所体会，不外乎就是如此。

草根王周风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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